清风箴言丨法律要顺应天理人情

【每日箴言】

法者，因天理，顺人情，而为之防范禁制也。当以公平正大之心，制其轻重之宜，不可因一时之喜怒而立法。若然，则不得其平者多矣。

——明•王阳明，见陈宏谋《从政遗规》

【深意浅说】

现在，人们说到法律，往往说法律是统治阶级意志的反映。中国古代，说到法律的时候，也经常说“王法”，也就是说，人们认为法律是皇帝订立的，是帝王的法。这两种说法是高度一致的，体现出古今人们对于法律本质的一种看法。

不过，即使古代，人们也不认为法律完全是统治阶级意志的反映，也不完全认可法律只是帝王的立法。人们认为，即使是王法，仍然要考虑到其他因素，要受到其他因素的制约，即使是帝王，也不能随便立法，也不能随便把自己的意志上升为法律。

上述王阳明的看法，就是这种代表。王阳明认为，法律的制定，要考虑天理人情，要以公平正大之心，权衡轻重予以制定，不可把一时的喜怒定为法律。如果统治者一时的喜怒都被当作王法，那么，法律就失去了公平的本质。王阳明这段简短的论述，具有非常深刻的道理。

法律固然是统治者意志的体现，但是这种意志并不是不受限制。王法要受到两方面的限制，一个是天理，一个是人情。天理和人情限制了统治者的意志，使得法律要实现公平的目标，而不仅仅是实现统治者的意志。

什么是天理？天理就是规律，就是逻辑，就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理性原则。法律作为规则要起作用，它当然有属于自己的一套内在逻辑。这种内在逻辑必然要起作用，使得法律自身具有逻辑自洽性。比如说，杀人偿命，古代认为是天经地义，因为将剥夺他人生命的人的生命予以剥夺，这里内在地出现了一种平衡。但是，如果把一个骂人的人处死，这就不公平。因为从内在逻辑来说，骂人与杀人造成的后果不可同日而语，因而不能受到同等的处罚。

天理，实际上是从内在逻辑的角度，对法律涉及到人们的权利义务进行界定，使权利与义务相匹配，使罪行与他受到的惩罚相匹配，这都是天理对王法的限制。又比如，从逻辑来说，法律不能溯及既往。因为一个法律没有制定出来的时候，人们不可能按照这种法律去行事，因此，不能用今天的法去治昨天的罪。这些都是从规律和逻辑的角度得出来的法律原则。显然，即使是帝王的法律，也不能不遵守这些规则。不遵守这些规则的王法，就是恶法。

王法不但要受到天理的限制，还要受到人情的限制。所谓人情，不过就是人的正常欲望、感情、习俗、道德等等。《荀子•非相》说：“饥而欲食，寒而欲暖，劳而欲息，好利而恶害，是人之所生而有也，是无待而然者也，是禹桀之所同也。”这就是人情，可以说这也是天理，因为这本来是溥天之下人同此心、心同此理的普遍人性。

帝王的法律，不能与人类的正常情感诉求和欲望期待相背逆，而且要保护正常的人情人性。古代有些法律规定的如寡妇殉死，从一而终之类，显然与基本人情不一致，实际上也是恶法。

在西方法律思想中，制定法的最大限制来自自然法的思想。中国古代的天理与人情，与西方自然法学说非常接近。这就是说，无论中西，人们都从来没有把规范和调整人们各种关系的法律，完全交给帝王喜怒无常的个人意志，或者通过自然法，或者通过天理人情，予以约束制约。

（梁发芾）

【人间草木】

名称：西伯利亚远志

分布：兰州、白银、定西、临夏、天水、陇南、甘南、陇东、河西

简介：西伯利亚远志，多年生草本。花期4-7月，果期5-8月。全草入药，有清热解毒、祛风止痛、拔毒、生肌的功效。

（植物资料由西北师范大学白增福、陈学林提供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