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箴言丨疲于迎送则难出政绩

【每日箴言】

亲民之官，莫如县令。苟天下县令，皆尽其职，则院、司、道府，坐观其成矣。然今之县令，非尽无才，而特出之治，寂寂希闻，其故何哉？冲要之区，冠盖多经。上官所驻，罪尤易触。往来如织，疲于迎送。监临如麻，劳于伺候。辨星而出，戴星而入，无聊酬应，纷繁已甚。

——清·宋恕《六字课斋卑议》

【深意浅说】

关于县官疲于迎送应酬的事，让人想起陶渊明。陶渊明当彭泽县令时，郡守派遣督邮到彭泽，县吏告诉陶渊明，应该束带拜见督邮。陶渊明叹息说：“我岂能为五斗米，折腰向乡里小儿!”即日解绶去职。

如果与明清一些官场迎来送往相比，陶渊明遇到的那简直就不算是一件事。下面说两个清朝知县迎接上司而发生的悲喜剧。

在乾隆三十四年（1769年）的科考季，广西学政梅立本到郁林州主持考试，与他同年登科入仕的陆川县知县杨梿负责接待梅立本一行，承担他们的饮食起居和各项供应。杨梿为官清廉，而梅立本却是个贪官。清官接待贪官，就有故事了。

梅立本领着数百个随从，在郁林住了一个月，他和随从饮食起居所需的大部分银两都由陆川县承担，还要为梅立本代购物品，额外花费大笔银子。杨梿派人在梅立本身边听候差遣，却常常被梅立本及其手下责骂、殴打。杨梿出面为其求情，却遭到梅立本的训斥。梅立本威胁说：“你我虽然是同年，可是你办差不力，我一定要参你一本！”杨梿大为恐慌，跪下赔礼道歉，梅立本仍然痛斥杨梿，随即甩袖而去。

四月三十日，梅立本对杨梿准备的轿子不满意，下令更换，次日就要启程去浔州。杨梿手足无措，因为来不及购置，只好把自己乘坐的轿子献给梅立本，另外借了一顶轿子。五月初一，梅立本准备出发的时候，杨梿去送行，多次求见，梅立本拒不接见。杨梿只好先一步出城，在江桥等候送行。当时天降大雨，梅立本故意拖延时间，迟迟不出门，让杨梿等人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。杨梿和梅立本同一年考中进士，面对梅立本的羞辱，羞忿难当的杨梿在轿子里自刎而死。

杨梿案是个悲剧。迎来送往应酬中也有喜剧。康熙年间在山东郯城当县令的黄六鸿（著有《福惠全书》），说他的前任县令被路过的官差折腾的事情，读来忍俊不禁。

前任县令在任时，有上级官员乘驿马路过郯城。郯城没有足够的驿马，无法替换马匹，官吏们吓得不敢出面，干脆把城门锁了。这位官员不得已就骑着前面驿站提供的马匹越站而行。县令因为这事被参革。后来又有官差经过，郯城还是没有马，县令只好又把城门关了。官差非常愤恨，装作离开，实际上在外面潜藏着。

天快亮的时候，官差穿上卖柴人的衣服，装作卖柴人叫开城门进入城里，闯入县衙大堂，踢开宅门直接进入后院。县长夫人还在蒙头睡觉，从被窝中掀翻，吓得“卷缩如猬”，家里的衣服之类全部被劫掠席卷。差使们到处找县令却找不到，于是“逢人便捉，殴击横加，胥役绑锁殆尽。阖邑骇惊，势同寇叛”。地方衙门只好让驻防的兵营提供马匹送他们离开。他们走后，县令才穿着囚服从监狱中奔出，说他听到闹腾立即化装成囚犯逃到监狱才躲过一劫，不然怕是落入虎口了。

“问此官何事最忙，冠盖遥临，酒醴笙簧皆要政；笑终岁为人作嫁，脂膏已竭，亲朋童仆孰知恩。”晚清官员张集馨在其衙署里写下的一副对联，道尽了古代官场的应酬之苦。县官一天到晚陷于这类迎来送往的应酬中，哪有精力做好地方治理的工作呢？不能怪县长无才理政，实在是应酬接待太多，治理才能无从发挥。

 （梁发芾）

 【人间草木】

名称：宝兴百合

分布：陇南、甘南、定西

简介：宝兴百合是我国著名观赏植物和药用植物。鳞茎入药，具有润肺止咳、清热安神之效。花期7月，果期9月。植株亭亭玉立，花香色雅，花色丰富，观赏价值较高。

（植物资料由西北师范大学白增福、陈学林提供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