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箴言 |百姓物品，岂能白取？

【每日箴言】

各项当官，久经禁革；白票取物，有干功令。不意苏城尚有冰窨承值，官府相沿，莫能革除。查设厂藏冰，盖因春夏江海鱼鲜远来，非冰即腐，窨户在于腊月凿窖收贮，待时发卖，以觅微利。而苏州大小衙门，辄以冰为驱暑纳凉之具，每遇夏月，差票络绎，恣意白取，供应上司，饱送知交，视为应得。致窨户雇夫雇船，挑运装送，所费不赀。甚且各衙门搭盖马厂，与夫包束家伙，需用草索，亦著窨户出夫打造，即或稍给工价，悉被胥差兵役中饱，究竟不沾实惠。种种弊害，殊堪矜悯，合亟饬禁。

——清•汤斌《汤子遗书》

【深意浅说】

这是康熙年间任江宁巡抚的汤斌发出的禁谕告示的主要部分。这段话中有一些比较特别的词语，需要解释。

“各项当官”中的当官，不是今天理解的担任官职，而是给官府无偿当差跑腿，提供服务。

“白票取物”，衙门开一张白条子，向老百姓的店铺索取物品。

“承值”，意思是当值、侍奉，就是商户百姓依照某种次序给官府当差服务，提供物品。

“窨户”，指从事冬日藏冰、夏日卖冰的人户。中国古代实行极为严格的户籍制度，其最大功能就是为了征税和派役的方便。大的户类，可以分为官户和非官户，官户是官僚家庭，不承担徭役，而非官户要承担各种徭役。非官户中又有军、民、灶、匠四大类：军户是专门当兵的；民户是负责种植粮食的；灶户也叫盐户，是专门生产食盐的；而匠户是各种工匠、手工业者。

这些大的户类中又包含非常多的小户类，也叫户计，基本上一种户计就是一个职业。中国帝制时期百姓的职业，是按照给官府和皇室承担的服务项目划分的，不是根据市场的需要而划分的。给皇室和官府生产食盐的是灶户，种植水果的是果户，种植西瓜的是瓜户，烧炭的是炭户，从事演艺服务的是乐户，抬轿子的就是轿户，从事医疗服务的是医户等等。

每个特定户计给国家承担特定的纳税服役义务，世世代代不能改变，即职业世袭，也不能改变居住地，即禁止迁徙。

“窨户”就是专门给皇宫和官府无偿提供冰块的百姓。从《诗经》《左传》等经典中就可以知道，至少周朝时期，中国就有为朝廷藏冰的专职人员，就是后来的“窨户”，其工作就是冬天把冰块藏到地窖中，夏天上供给宫廷。所以，即使在酷热的夏天，皇宫也有足够的冰块，高级官员也可得到皇帝赏赐的御冰。

随着经济的发展，人们渴望夏天有冰块降温，海鲜的保鲜也需要冰，冰块成为有利可图的商品。于是，“窨户”除了定量完成皇室的进贡任务外，也拿冰块到市场出售挣钱。有权力的官长就从“窨户”那里强行索取冰块，除满足自家之外还孝敬上级、交接朋友。孝敬上级的叫作“冰敬”，起初当然是直接给冰，后来夏天送银子也叫作“冰敬”。

不但官家需要的冰块是白取的，就是包装的物料、运送的船只都是“窨户”无偿包办的。古代，官民之间没有自由平等交易的传统，更多的是强权下的巧取豪夺。如果官员按照市价从市场购买，那就体现不出特权和面子了，这并不只是省钱的事情。

所以，被称为青天的江宁巡抚汤斌发出一个通告，要求禁止衙门从市场白取冰块以及包装的草绳之类，说如有违反，严惩不贷。

（梁发芾）

【人间草木】

名称：无距耧斗菜

分布：陇南、天水、甘南、定西、临夏、兰州、白银、武威、张掖

简介：无距耧斗菜，多年生草本。带根全草入药，具有解表退热、生肌拔毒之功效。花期5-6月，果期6-8月。花色艳丽，植株挺拔，可栽植于疏林、花坛作观赏植物。

（植物资料由西北师范大学白增福、陈学林提供）